血瞳沒辦法回答剛澤。

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屬於人類……原本來自人類的認同感，已經隨著身份的逐漸清晰而漸漸遠去了。現在的他，承載著克羅迪爾的意志，也承載著一個惡魔的野心。

他是破壞者。而不是建設者。

對於這個宇宙，對於整個世界，也對於人類。

他其實才是敵人。

心中一陣悸動，血瞳突然一聲悶哼，用手捂住額頭。與此同時外面的世界突然發出一聲巨震，天空顫抖，大地搖晃。

無數居民目瞪口呆的望著天空，然後倉皇逃向最近的住所。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卻敏感的察覺到似乎這個城市出現了問題。保護他們的屏障發生了震蕩。

天空中出現了宇宙戰士的身影。他們迅速前往各個節點，檢查規則架構的穩定性。震蕩只一瞬間就消失了。然後一切又恢覆了原樣。所以他們最終只能無奈返回。把一切都歸咎於次空間的斥力。

剛澤卻沒有這樣看，他默默的開著飛車，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。“你剛才，動用了能力？”

“沒有。”血瞳依舊捂著額頭回答。手掌下看不清表情。“我有些累，到地方在叫我。”

“好的。”剛澤說道。但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惑。

血瞳的動作和外面的異變太巧合了。雖然他也沒有感覺到規則的觸動，可誰有能說得準和血瞳無關呢？這個一號試驗體太過神秘。剛澤也弄不清血瞳的虛實。

不過血瞳卻知道，剛才那一切正是他引起的。

或者說，是他體內的深淵引起的。說不清為什麽，自從來到次空間，他感覺深淵的力量又變強了。似乎深入的空間層次越深，它的力量就會越大。次空間的斥力對於它來說就如同養分，在不斷的滋養著，增強著它。

這個過程很緩慢，可卻非常清晰。清晰到血瞳想忽視也做不到。如此長久下去，深淵力量能否沖破血瞳的壓制也就是個時間問題了。

血瞳暗自想著，額頭上滲出點點汗滴。過了一會，一只白皙的玉手就從後座伸過來，拿著一方絲巾為他擦拭汗水。血瞳不用回頭，也知道那一定是清月。

那個朦朧的，如同月色的女人。

“主人，你似乎很累。是因為穿越人造黑洞不大適應嗎？”

“……”血瞳沒有回答，看樣子似乎睡著了。

但剛澤卻回頭看了清月一眼，微微一笑。“第一次穿越黑洞確實會造成負荷。但最重要的是被切斷規則的痛苦。我想他可能是與規則聯系緊密的那一類人。好好休息一會就沒事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清月禮貌的笑著，對剛澤點點頭。“麻煩您了，剛澤大人。”

“沒關系。”剛澤擺擺手，繼續專心開車了。

但心中卻為血瞳感到嫉妒。這樣一個氣質優雅，溫柔體貼的女人怎麽就讓一號碰到了？真是我見猶憐啊……

另一邊的車廂角落，玫丁在揪著衣角。

“那是護士的工作，是護士的……”

……

空港距離下榻的地點有些遠。不過再遠的路程也總有抵達的一刻。兩個小時後，飛車徐徐從空中降落。眾人面前出現了一棟微型莊園。莊園別墅前的草坪上，早有數十個侍女和侍者靜立成兩排。看到剛澤等人鞠身行禮。

“歡迎您，剛澤大人。一號大人。”

“嗯。”剛澤點點頭，將手套扔給一個侍女後問道。“薩爾瓊斯議員有消息傳來嗎？”

“沒有。但傑裏芬先生到了。最近您的生活將有他來幫助打理。”侍女回答。

“哦，知道了。那就先休息吧。”剛澤也不多問。傑裏芬就是那個在空港上接他們的家夥。看得出在這裏混的不錯。事實上因為總部的戰士流動性太大。這裏往往會有一些臨時管家之類的角色。就是傑裏芬這種人。不過能被迎接他，傑裏芬的服務等級肯定也不低了。

一邊想著，他一邊對血瞳做出個請的動作。

“走吧，我們休息一會，議會還在沈睡。等到他們蘇醒的時候會召喚我們的。”

“沈睡？”

“就是睡覺，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。”剛澤笑道。引著血瞳向別墅中走去了。

在他背後，血瞳還是有些疑惑。為什麽是沈睡？議會是個機構，又不是一個人。難道也需要睡眠嗎？

他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。因為在休息了一晚之後。薩爾瓊斯議員就與他們‘見面’了。在一具全息影像裏。

那是一具透明的圓柱體容器，裏面是一顆泡在營養液中的大腦。下方連接著無數管線與機械手。周圍是數十個覆眼在游動。他在工作，而且工作的效率驚人。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上百個議題在他的面前流過。被他分類處理，批覆執行。而一邊工作著，他一邊還有閑暇和剛澤交談。

“你們是昨天到的？”

“是，薩爾瓊斯議員。”剛澤撫胸行禮。“但您那時在沈睡，所以我們就先休息了。”

“哦，最近工作太多了。我的大腦有些紊亂。你知道，和其他文明相比人類的國家基數太大。要處理這麽多單位的請求是一件很麻煩的事。就算我剛換了這個新軀殼也有些力不從心。”

“當然，您為人類作出的犧牲我們都有目共睹。”剛澤鄭重說道。他很恭敬。

事實上他也必須恭敬。因為這就是宇宙傭兵的議員。一群連肉體都舍棄了的領導者。為了宇宙傭兵，乃至整個人類的利益。他們已經放棄了一切。

沒有了肉體，人類的欲望與享樂就與他們無關。他們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中。

就如同機械一樣，日覆一日，年覆一年。

“好了。我不需要你的恭維。剛澤。這次任務完成的怎麽樣？”

“已經帶來了。他就是一號。”剛澤讓開位置，讓議員看到血瞳。

薩爾瓊斯依舊在工作著，只有一個覆眼游過來打量了血瞳一番。然後懶洋洋的說道。“不錯。你的任務結束了。明天他會有新的責任人來接手。那麽工作之餘我們來點娛樂吧。”

“不知大人想要什麽娛樂？”剛澤沈聲說道。但奇怪的是，血瞳卻看到他似乎有點……‘畏懼’？

果然，薩爾瓊斯的下一句話就把血瞳雷的外焦裏嫩。

“跳段艷舞吧。剛澤，我可是好久沒有看你跳舞了哦……”薩爾瓊斯壞笑著。讓血瞳腦海中浮現起一個色色的老頭影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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